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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6章 快樂的皇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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胤禛這麽毫不客氣的打人, 弘晝一點都不生氣,場上的官員們也都沒有看見。早在聖旨唱出之前,他們全都跪下聽旨。再聽到旨意之後,殿上更是一派祥和恭賀之態。

沒辦法,這皇帝之間更新換代可不是說笑的。雖然說富貴險中求,但有多少拖累家人的。

從康熙的和平傳位,許多大臣都嘗到了甜頭。但是因為之前的事情,還有胤禛的行事風格, 以至於大多還戰戰兢兢小心翼翼不敢站位。最多是背地裏對和親王討好, 再和平郡王保貝勒離得遠點,也就算是表示自己的態度了。

當初康熙傳位,很大程度上是因為自己的力有不逮,國家上跟著存在許多弊端。胤禛登基後, 十三年來風雨無阻的上朝聽政, 就算是被帶到了避暑山莊也是如此。就算近些年戰事不斷,但大清幾乎都是勝戰,邊疆防守。眾人看在眼裏, 在這片盛世之中,覺得當今還能再坐個十幾個年。

到時候和親王人到中年, 想來人更果決穩重,他們大清又有幾十載的盛世。

如同報紙上說的, 名於天下, 勝之世界。

此話在最開始的時候沒人相信, 但是被科普了解之後, 至少朝中大臣也跟著期待這份大願。

這不是夢!

大臣們歡喜恭賀,但也有一些近臣們苦惱。和親王可不是印象中的帝王脾性,更不要說上面還有太上皇,以及太皇太上皇。到時候要有個決策不合的時候,那可怎麽好?

這輔助學習,和真的登基為帝可是不同的!

弘晝顧不得底下人的想法,他從第一次離開京城出游,之後就被遣派安排了許多的差事。像代替祭天之類的種種,事後大家看他的眼神都變得不一樣,好像多了一層金光。當時候的弘晝,心底裏也免不得多一些驕傲和自得。

好像真的不太一樣了。

可是事情安排的多了,弘晝反而不覺得如此。尤其這一年裏,他出門一趟回來,又緊跟著出門。來回奔波忙碌,弘晝恨不得快點交差回家。尤其是回來後永璧有些陌生的看著自己,還有香香軟軟的女兒,他心裏一軟,覺得自己的腳步跟著牽絆起來。

其他的事情也都不重要了。

弘晝是怎麽都想不到,胤禛會突然甩手這麽幹凈,畢竟在他看來,胤禛看似果決卻也行事穩重。一言一行,幾乎都是深思熟慮之後的決定。尤其是傳位這種事情,豈能不認真?

難道這就是他和康熙一起言語的秘密?

弘晝自覺找到了由頭,幾乎瞬間想到登基為帝之後的美好生活,整個人就飄了起來,臉上也揚著由心的笑容。

他,愛新覺羅弘晝!大清的和親王!熬出頭了!

二伯知道的話,估計會哭吧?

弘晝腦海裏晃過這個念頭,幾乎就要叉著腰仰天大笑,結果兜頭一巴掌拍打下來。身後渣爹用低沈聲音警告,“朕還在呢!”

給老子把皮拉緊了!

弘晝老老實實的兩手相交放在身前,臉上的笑容就像是烈日當頭下的錯覺,一晃而過只剩下眉頭緊蹙著,一臉擔憂道,“阿瑪,兒臣年紀還小,恐怖有負重托。”

胤禛做出這個決定,自然是前思後想過的。聖旨念出去,他很自然的就心下松了口氣,對著弘晝白了一眼,“到時候就不要說朕管著你。”

爺都是皇帝了,你還要來插手?

沒看到你當初當皇帝的時候,瑪法都退了三尺嗎?

爺還幫忙了的!

弘晝知道其中利害,但他不能這麽直說啊,只能眼神裏滿是震驚,“您是阿瑪,管我不是應該的嗎?”

拍馬屁這種東西,弘晝也是很知道其中道道。

所謂的直率性子,也不能真的毫無遮掩。

殿中唱詞,不過眨眼功夫就長著翅膀飛出。從宮裏,很快的連著京城中都聽聞了消息。

當今退位了!傳位給了和親王!

弘晝在宮裏走不開,不是要給長輩們請安聽訓,就是要迎接兄弟們的恭賀。胤禛早就準備了此事,內務府也在偷偷的做新的龍袍。但他的年紀輕,還有半年多才到弱冠。胤禛現在不著急,所以弘晝不出意外,正式的為帝有年號要等到年後。

剩下的大半年,兩帝之間交接準備,當初胤禛也是這麽過來的。

但他又剛好弱冠行禮,所以登基、冠禮等應接不暇,內務府需要妥善的事情很多。弘晝被拉著困在宮裏,只能讓身邊人和府裏說一聲。

去送信的是近身侍衛,佛爾果春也都認得,基本上是不會有錯的。

佛爾果春按照弘晝的吩咐,帶著府上所需,準備打包著等弘晝回來。中饋之事了然於心,所以侍衛來的時候,佛爾果春已經一應都妥善好了。就等弘晝回來,再一家人開開心心的去別院。

柳琴書生產的當天,佛爾果春親自過去坐鎮,硬是守著大格格呱呱落地,母女平安。因為不足月,擔心孩子受風不好,坐月子也不好驚動,所以兩人依舊在別院裏住著。只是送了好些謹慎可用的人和東西,就想著不出事端。

閑著下來,佛爾果春還安撫額林珠和李秋濯,希望她們兩個也能跟著爭氣才好。她事事周全,聞聽後卻走到門前來,看著侍衛問,“再說一遍?”

“今日上朝,皇上頒下傳位聖旨指給了和親王。”

院中人大驚,當即欣喜跪下恭喜,聲音很快也跟著傳開。

這種事情不可能假的,只要自己再問上一句就能清楚。佛爾果春強掩情緒,暗中掐了自己一下,維系著表面的淡定之色,“知道了。”

侍衛得令退下。

佛爾果春忍住歡喜,看著滿院子的人,“王爺指為嗣帝為大喜,但不可能猖狂得意。今日收拾的行裝,全都放回來吧。”

想想到底是喜慶的事情,又吩咐給一些賞銀等,算是慶賀。

奴才們被敲打也不氣,滿心滿眼的只有與有同焉的驕傲,各自笑著把剛裝上的行裝又拿下來。

不只是和親王府,富察府西林覺羅府等等。但凡有親近關系的人家,全都是關著門高興,然後不約而同給王府送上重禮。像之前因為喪禮荒唐舉足不定,甚至略顯輕薄的,又都加厚幾層送過去。

荒唐怎麽了?

那是給未來皇帝的!

未來皇帝的私庫,和國庫也是一筆畫不出兩個姓。這是基本禮數,送的低了才會被挑毛病。

佛爾果春沒出門,她坐下來喝了口茶,又心理上準備一通。剛剛把府裏的一切安排好,絡繹不絕的人際和禮物就送上門來。

弘晝在宮裏,佛爾果春在府裏,兩人裏應外合都忙得腳不沾地。等弘晝配合著各部門的準備工作,又給胤禛報備一聲回去時已經是幾天之後了。再相見時,兩夫妻都是會心一笑,“痩了。”

“不及爺瘦。”

佛爾果春是這麽誇,弘晝也絲毫不客氣的回答,臉上還猶有些怨氣,“可真是累死爺了。”

“那個字不要說,爺要是累了,就回屋裏歇一歇,我這邊叫廚房送點爺愛吃的。”

“行。”

弘晝進了蘅芷苑,他回來休息一下,順便有事情和佛爾果春一起商量,原計劃就是要在這裏睡的。他之前好歹還有一個緣由在,可以幹活,也有自在的放假時光。沒想到這會兒當了嗣帝,不高不低的,就被康熙和胤禛兩人盯著看著。出生這麽久,這是弘晝頭一回這麽低頭賣乖過。偏偏這事情尤為重要,無論誰都不敢置喙半句,只能讓他痛並快樂著。

他進去就往炕上一躺,閉著眼睛就睡著了。

奴才守在一旁,見此輕步出去,“福晉,王爺睡著了。”

佛爾果春一怔,“永璧呢?”

“在院子裏玩著。”

“讓嬤嬤們看著吧,不要驚動了王爺。”

本來想著讓兩父子親近一下,既能再次熟悉起來,還能給王爺放松。但一個人真的累了,那是沒有半點精神的。

佛爾果春不忍打擾,硬是讓弘晝好生歇息。以至於他睜開眼睛的時候,天邊已經是蒙蒙亮了。

他睡了差不多六個時辰。

弘晝坐起來,他還有些茫然的看著窗。近些日子忙,佛爾果春也都睡不好,身旁一動就睜開雙眼,“爺醒了?”

“嗯。”

濃濃的鼻音,弘晝輕咳一聲,“最近府裏可好?”

“都好。”

佛爾果春側過身來,捏著弘晝的手臂,“爺放心,府裏一切都好。”

“嗯,這段時間你辛苦一點。”

弘晝打了個哈欠,他有些犯困的側過身對著佛爾果春,很是羨慕的看著她躺著,“別人送來的東西,無論什麽你都收著記著。”

“明白。”

弘晝的身份,已經不存在說什麽賄賂或者其他的忌諱了。不要太過張揚是一回事,但該收的他也都不會拒絕,只不過要更用心一些,誰家送的?是親自送還是奴才送?大約什麽時候送?送了什麽?

所有所有,都是有講究和緣故。

之前的那些東西,弘晝都是這麽處理,佛爾果春自然明白。見如今天色還早了些,佛爾果春索性就說了幾樣有意思的來。

弘晝心裏有一筆賬,佛爾果春一說,他就能想起之前的事情來。但他沒有說什麽,細細碎碎的床頭話,不知不覺的就說了別的。弘晝越坐越懶,慢慢地就縮了下去,重新回到床榻的懷抱。他的背脊彎著,弓著身子把下巴擱在佛爾果春的肩膀上。

佛爾果春起身和他換了位置,給弘晝另一邊的臂膀按了按。

這種感覺太舒服了,弘晝不自覺的閉上了眼睛,還是佛爾果春看著時辰叫醒他。

臨走前吩咐幾聲,弘晝又回到宮裏去。

胤禛總擔憂弘晝的年幼,上朝的時候還總愛出小差,所以最近弘晝被點名站在他的身旁。眾目睽睽之下,弘晝不好睡覺不說,胤禛還總愛提問他。

在其位謀其政。

當一位王爺的時候,他只需要做到自己的擅長和本份就好。就如弘時他們,只要把手裏的差事完成好,基本上就沒有問題。但是嗣帝就不同,如太子一般,那是未來的皇帝。一國之中各部各事,都要記在心中。遇到事情的時候,心中還能穩重不慌的想著出主意。

弘晝記性好,在兩位手下一年接一年的學,基本上是沒問題的。但他和胤禛又有些相似,有些事情還是本能的喜歡拽在手裏,這多少就是勞累苦差,也很可能會影響之後政務上的心得思想。別的不說,能入弘晝眼的大臣不太多。

雖然看著都和和氣氣,張口也能說出幾句來。胤禛冷眼瞧著,弘晝的脾氣更直,對官場上的許多事情和做法嗤之以鼻。

胤禛不是手軟之人,恨不得弘晝提著刀砍下去。但是怎麽砍,如何砍,這都是有講究的。

所以弘晝回話的時候,不僅要有自己的主見,還有有聽訓之後的進步決策。

明明是大喜事,這麽折騰幾個月下來,弘晝是肉眼可見的痩了。而胤禛相反,在弘晝去康熙那裏的時候,他便得閑的在後宮裏游逛起來。有幾回弘晝興沖沖的過去找他,都發現手裏有一張圖。但是弘晝一走近過去,胤禛便飛快的卷著卷著不讓看。

一回兩回還好,三番五次都這樣,弘晝就有點不高興了。

這麽擺明的動作,有什麽不能給他看的?

偏偏還要他配合著當沒看見?

每次過來還要聽訓,弘晝扭過頭去找康熙告狀。康熙聞言哈哈大笑,一點都沒有遮掩的意思說道,“那是你阿瑪明年出游的圖。”

“明年出游?”

“不然呢?留著在京城裏看著你?”

想想胤禛那閑不下來的性子和習慣,如果沒有特別的原因轉移註意力,胤禛就算忍著不插手,也會時不時飛一封家書來嘲諷。

弘晝可以眼不見心不煩,但是新帝新政策,太上皇放在那裏多礙事啊!說不定還有一些大臣拗不過來,問了他還要去問太上皇,那他這個皇帝之位有什麽用?

也是這個緣故,康熙當初就瀟灑的走開了。只不過當時還有科學院等有他忙,所以不是馬上走的。

最重要的是,胤禛是幫著康熙擦屁股的,基本上政策沒有變動。可弘晝不同,他是被推著出來砍人推新的。還有那些年被壓著幹不了的事情,也在他心裏滾著想要實施出來。

弘晝的不痛快散的幹幹凈凈,諂媚的給康熙揉肩捶腿,“還是瑪法心疼我。”

康熙哼一聲,“那你就好好幹,若是做的不好,可保不準你阿瑪又回來了。”

“不會的不會的!我可是有兩位好師傅,怎麽說也要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不是?”

康熙也覺得如此,目光慈愛的笑了,“不過也不能太放肆了,有些事情還是要徐徐圖之最好。”

“明白了。”

弘晝聽話的點頭,他想了想,“其實,我想做的第一件事是海貿。”

“哦,海貿?”

“嗯,從小到大來看……”

胤禛那裏不去,免得礙著他老人家開心畫圖做旅游規劃,弘晝幹脆就在康熙的面前做乖孫子乖學生。康熙雖然離開了朝政十餘載,但他只是不插手,而非不了解。談及這一生中的職業,官場利益行事念頭,滿朝文武在康熙面前幾乎是透明的。隔了一代輩分,康熙言傳身教的時候更加自如隨意,甚至直言有哪幾個可用之人,亦或者誰的某些毛病,再是朝中的某些黨派等等。

說來也是巧了,在康熙和胤禛兩人的言語推薦中,年輕一輩的官員都有幾個重覆的。而其中劉統勳,和弘晝還算是舊相識了。

當初因為科學院的學術沖擊,使得那兩回的科舉題目分數有偏,劉統勳科舉不如意跑去豫章書院去苦讀。兩人只是下雨路上順帶捎一程,之後橋歸橋路歸路,彼此都已經忘了。沒想到劉統勳這麽爭氣,來年還真的考上了二甲進士,之後一路官運亨通走到了正三品。

弘晝當時都沒留神,還是因為他後來去了上書房行走,正巧碰見了。

劉統勳沒想到看著是普通出游的富家公子,竟然就是京中有名的和親王,想到當初還想讓他發奮科舉的話,心裏很是哭笑不得。

不過這種莫名的緣分,使得他們兩人有了不同的親近關系。再且朝中明朗,弘晝對劉統勳的印象委實不錯。

除此之外,還有一些其餘各部門的。甚至是科學院裏,康熙也跟著說了幾句。

科學院混跡各國人才,管理起來其實也很麻煩,只不過弘晝是仗著早期時條例分明。久而久之,這些合同和條例院規就烙印在眾人心中,基本都能接受。但這種專研學術的人心思靈活,基本上單純好管理,但他們的腦子聰明,油起來和官場上的人有過之而無不及。

怎麽區分,又一同管理都很重要。

好在弘晝之前就早有準備,科學院裏的管理層一階跟著一階,基本上都沒有問題。只不過到時候他真的忙碌國家大事,想要再時不時的去科學院溜達開會,想來是不大可能了。

這也算是不好的消息,但世間之事本就如此,不可能十全十美的。

女兒的滿月禮辦的不大,不過世間剛剛好,許多人聞著腥味借著由頭送上大禮來。佛爾果春記得弘晝再次吩咐的話,所以真的是一應都收了。

柳琴書知道這裏面有些不屬於她和孩子的,心甘情願讓佛爾果春去處理,甚至恨不得都拿去收著好了。她是個膽小本份的,生了個女兒也是心滿意足,滿月之後就抱回了王府裏。

院子還是那個院子,就是身邊的人多些。佛爾果春還另外送了兩個嬤嬤過去,一是帶格格,二是給柳琴書行規矩。當初雖然是送到宮裏教,但她學的只是王爺妾侍的規矩。今日不同以往,柳琴書就算初封位份不高,但是有個女兒撐著,日後一個主位是跑不了的。

柳琴書知道其中深意,自然是認真的學習。

弘晝有兩回過去,看著她學的滿頭大汗便說歇會兒,柳琴書當時應了,回頭卻學的越發恭敬認真。

這不是勤奮的問題,規矩都錯,到時候丟的是王爺和孩子的臉。

柳琴書執意如此,弘晝也沒有多說,只是讓底下的奴才之後細心伺候著,免得到時候累了腿腳,走之前他去蘅芷苑看兩個孩子。

妾侍是不能養自己孩子的,就算是後宮裏也一樣。弘晝沒有提這事,還是柳琴書以學規矩,無暇照顧為由送了過來。

弘晝提了一句柳琴書,佛爾果春笑道,“爺可想好了名字?”

“長生。”

“長生?”佛爾果春沒想到弘晝取了這麽大的一個名字,她看著兩父女道,“那等進了宮,長生還是抱給柳氏養著吧。”

“嗯。”

柳琴書忍痛送孩子,佛爾果春也不見得多心疼別人的孩子。就是親生都要講究培養感情,弘晝覺得佛爾果春這樣的態度就很好。

這些都是小事,弘晝只是看一眼孩子就走了。等到他這一家子齊齊整整的時候,已經是他過了生辰來到行冠禮的大日子。

一家子拖著行裝,緊湊在後宮幾個殿裏住著,等待登基大典的到來。

那是一個風光明媚的好日子,幾日前下的雪被掃到路邊,映著紅墻滿目雪白。弘晝天不亮就起身,內務府特意準備的黃袍終於穿到了身上,他頭戴朝冠走到人前。

伴著樂聲,在奴才的擁躉下,踏上了一條筆直通達的紅毯大道。穿過諸多王公大臣,迎著那雙雙覆雜神色的目光,弘晝揚起了燦爛的微笑。

一步,兩步……

在莊肅的氣氛下,他走到康熙和胤禛的面前恭敬行禮。在冗長的規矩之後,他從胤禛的手裏親自接過玉璽。

太和殿內外數百人見此,齊聲行禮高呼,“臣/奴才恭請皇上聖安,皇上萬福金安。”

弘晝愉悅的笑了,他挺直腰板,往前踏了一步,胸中提氣高呼,“平身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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